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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櫻花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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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過後,春就逝去的更快了,南山城內吹進來的微風帶有微微清香。

下午之後神仙齋的客人就會少,只有幾個貴婦小姐相約著來雅間點一小壺花茶並配幾樣時令糕點說笑交談著。

幺兒拿著塊抹布,有事沒事的就喜歡靠近她們,因為她們總喜歡互相閑碎一些家長裏短,和在背後嚼一些幺兒聽不到的傳聞。

胭花正在櫃臺上算賬,幺兒湊近去神秘兮兮的說:“胭花,你猜我剛才偷聽到了什麽?”

胭花沒好氣的對她說:“你又在偷聽人家說話了。”

幺兒陪著笑臉說:“隨便聽聽嘛,不過你肯定想不到她們說有人要買下荒著已久的方家宅院了。”

“哦?”胭花一聽看了看喝茶的客人,試探著問:“真的嗎?”

“錯不了,我聽她們說的真的一樣。買這麽打一座宅院得花多少錢呢?你說是吧?“

胭花卻心想,這麽一座鬼宅,即使是倒貼錢我也不要的。

就在這時一個衣著樸素幹凈的男子進來了,就是那個上次清明節買了兩斤玫瑰酥的方家後人,因來過幾次,年紀又小,胭花習慣叫他小方。

“小方來了啊,吃點什麽?”胭花熟絡的招呼著他。

小方靦腆一笑說:“老板娘店裏有的點心都幫我包一點吧?”

“這麽多?”胭花奇怪問。

“對,清明也過,宅子的事情也妥了,我也得回去了。”

幺兒插嘴道:“你真打算賣了房子啊?”

小方哈哈一笑說:“沒打算全賣,就只賣裏面幾間屋子,而且買主也不想全買,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哦,是這樣啊。”胭花若有所思道。

小方繼續說:“買主是個年輕的公子,人又隨和,我和他推薦了你的點心,相信不久他便會光顧你的店了,呵呵。”

“那還多謝小方了,我再多送你一些糕點。”胭花笑著向廚房走去。

送走小方後,幺兒還在琢磨這個年輕公子會是誰呢?雅座上的小姐起身來付賬,胭花敲了她一下腦袋說:“想什麽呢,去收拾一下桌子。”

小姐們執著手帕嬌笑著對胭花說:“老板娘每天這樣難道不無聊嗎?我們年紀也差不多,也不見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胭花笑說:“店裏的事都忙不過來呢,哪有時間出去走走。”

小姐們掩嘴一笑:“柳岸邊櫻花林的櫻花開的正烈,老板娘可一定要去看看,美得很呢。”

櫻花,對啊,現在應該是櫻花盛開的時節吧。

客人們都走了之後胭花興奮的對幺兒說:“幺兒,不如我們去看櫻花吧!”

“咦,櫻花嗎?可是我只喜歡吃櫻桃。”

“櫻花不長果子啦,饞貓。”

因為即使是提前關門也已經是傍晚了,天邊的雲彩火紅火紅的。賞櫻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花瓣落英繽紛,像寒冬裏飄灑的雪花片一般。

懷裏的貓打了個噴嚏不滿的說道:“好濃重的花粉。”

看著它的樣子胭花不覺好笑。

人越來越少,胭花抱著貓獨自漫步在櫻花林裏,這一排排櫻花,一樹樹櫻花,簡直令人目不暇接,薄如紙的花瓣,如少女一般婀娜多姿。

夕陽的光照照射過來,照在胭花腳上,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走了好久好久,懷裏的貓早已睡著,身邊是一望無際的櫻花,似是令人迷失在這櫻花之中。

已經沒有人了,還是早點走吧,可惜這麽好看的櫻花還沒看夠啊……

地上鋪了一層粉紅色的花瓣,夕陽漸漸西下,胭花卻怎麽也走不出這個林子,晶瑩剔透的櫻花瓣飄落下來,落在她的發間。

這是怎麽回事?她也沒有走的那麽裏面啊,不會在這櫻花林裏迷路吧,這也太可笑了。

胭花走的手心是汗,一道冷風吹過,吹得她的發絲往前飄,似乎指引著她往前走。她走過去,用手拂開一枝櫻花,令她驚異的是原以為這裏只有她一個人了,而在離她不遠的櫻花樹下竟也站了一個人,一個男子。

片片櫻花溫柔的落在他的發裏,肩上。

或許他知道該怎麽出去。

胭花快步走向他,許是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男子轉過身來,只見他高挺的鼻子,面若冠玉,一襲墨綠色的衣袍,黑發高高束起,一副文人的樣子。

當他看到胭花眼裏卻是一片驚喜,胭花還未走近便聽到他說:“櫻,你終於來了。”

是叫她嗎?胭花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男子卻疾步上前,眼裏全是興奮之色,但是隨後卻又黯淡下去,滿是失望:“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胭花迷惑的擺手道:“沒事,看來公子是在等人,將我認錯了而已。”

“是啊,我每年都來這裏等人,那個人卻一直沒有出現而已。”他苦笑著,又看著胭花道:“你們都穿櫻色衣服,我錯把你認作她了。”

“那看來是公子的心上人吧。”

“是我很喜歡的一位女子,不過我很久沒有見過她了。”男子的臉低垂,聲音中有著淡淡的悲傷。

這麽俊俏的一位男子,到底是哪家姑娘這麽狠心放他鴿子呢。

不過天色慢慢沈下去,胭花便問:“說來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來賞櫻花結果迷失在這櫻花林裏,想問公子哪裏有路可以出去。

男子詫異的說:“可是這片林子並不大啊,而且這裏小路很多要走出去還是很容易的。”

胭花仿徨的看了看四周,果然,這櫻花林裏到處都是四通八達的小徑,可是剛才明明是沒有的。

男子又展眉一笑:“天色也不早了,我與姑娘一同走吧。”

“那就真是太感謝公子了。”胭花淡淡一笑。

在路上,胭花知道了這個俊俏公子姓簡,名文宋,南山城人氏。而這個不凡的公子居然還在朝廷上任職,真真是不簡單,而他每年只在春令時節回到故居。胭花想想也知道,定是為了等他那個心愛的姑娘。遺憾的是他只知道這個姑娘的名而已,其他居然一概不知,年年春天在這裏苦等。

回到神仙齋的時候,胭花把貓放在床上,自己坐在鏡子前梳頭發。白貓打了個哈欠:“胭花,我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胭花無奈的看著它:“你真的是一路都在睡啊。”

“我對花本來就沒有什麽興趣嘛。”白貓舔了舔爪子。

胭花突然想起什麽放下梳子趴在床沿上看著白貓說:“幺兒我問你哦,如果你很喜歡一個人,你們也很聊得來,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個人對你不辭而別,你願意在約定的地方天天等待著嗎?”

白貓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如果你每天給我一只荷包雞,我很願意天天等著的。”

胭花翻了個白眼:“好吧,我不該和一只貓討論這種事的。”

神仙齋的生意還是很好,特別是那些小姐們都喜愛點心,而胭花做的又小巧精致特別合她們的意。

這天早上,胭花正在給桃樹澆水,幺兒在給門前杜鵑花修剪枝葉。

“原來你的店在這裏啊。”一把男聲傳來,胭花轉頭一看原來是簡文宋。

“是簡大人啊。”

簡文宋笑著說:“你可別叫我大人,呵呵,我可不會擺官架子。”

胭花一手拿著水瓢笑著說:“那簡公子想吃點什麽,我來請,謝謝你那天送我出櫻花林。”

“什麽呢?”簡文宋低下頭想了想,擡起臉說,“不知你們店裏有沒有櫻花做的點心?”

胭花抱歉的看著他說:“這個我們店裏真的沒有……”

他為什麽對櫻花竟這樣的執著。

“真是遺憾,她曾說過要做給我吃櫻花的食物,可是我終究沒有吃到,我去過很多地方,都沒有人會將櫻花放入食物中。”他的臉色有一種深深的落寞。

就在這時,胭花卻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櫻花香味,隨著他的語言間的悲傷越來越濃,即使是身上沾染了花粉,也不會有這麽重的花香味吧,胭花的眉頭漸漸皺攏。

“那算了吧。”他失望的轉身,慢慢的離去了。

幺兒拿著剪子走過來說:“這個人也真是的,就算沒有他說的那種點心,來都來了,吃點別的也好啊。”

胭花搖了搖頭:“他的思念太深……。”

隨著賞櫻的人越來越多,胭花覺得或許在店裏放上幾支櫻花也許可以多招攬一些客人,這樣即使在她的店裏也可以賞花了不是,真是個好主意。

她便趁客人少的時候便挎了一個籃子拿了一把剪子,在白天該不會迷路了吧,而且今天賞花的人也不少。

櫻花如雪如荼,一棵棵櫻花樹如一位位亭亭玉立的女子一般,風一吹動好似那些花都在翩翩起舞。

漫步的林子裏,讓胭花不覺心曠神怡,她手裏的籃子已經有好幾支櫻花了,再剪幾支就回去了吧,她這樣想。

遠遠的透過一簇簇櫻花,一道墨綠色的身影進入她的眼簾,這不是簡文宋嗎。他又在這裏等了,筆挺的修長身材站在櫻花樹下,人來人往的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遠遠看去真像是一幅靜止的畫。

不對,那樹下不止他一人,還有一個人。

胭花拂開那一簇櫻花,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是個女子,穿著與她一樣的櫻色衣裙,雖然他們背對著她,但胭花還是能隱約感覺到這個女子面容姣好。

難道是那個叫做櫻的女子,可是他們並沒有交流啊,女子側臉看著他,而簡文宋並沒有與她對視,而是默默的站著,好似在等人一般。他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身邊人的存在。

似乎感受到胭花的視線,女子轉過臉來看向她,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她的發絲垂在胸口,嘴唇不點自紅,小巧的臉上略顯蒼白,頭上斜插一支櫻花簪子。好漂亮的女子,可是她看向胭花的那雙眼睛卻是充滿著濃濃的悲傷,如黑夜裏化不開的濃墨。

清冷又悲傷。

胭花向前走了幾步,那個女子神色間有些觸動,一陣風吹來,她竟如同一縷煙一般,被吹散了。

她吃驚的停下腳步,這個女子竟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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